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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ience & Tech Innovation

    港科研投入足夠? 沾沾自喜誤事

    09/15/2016 - 08:00

    撰文: 黃元山  中大全球政經碩士課程客席講師

    2016年全球創新指數(GII)排行榜,瑞士六度蟬聯最高創新力國家,亞洲最高者為排名第6的新加坡,香港名次不升反跌,由去年第11名跌至14。

    該排行榜針對全球128個經濟體系的創新環境,根據四個衡量項目(GII總得分、投入及產出分指數及創新效率比)評分以作出排名。

    投資足商學合作密 瑞士創意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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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者認為,瑞士能夠一直穩守冠軍,除了擁有世界級的科研機構和人才,主因是政府和私人企業都願意為科研提供資金,同時學術界與私人部門之間緊密合作,讓創新科研打破象牙塔研究,通過實質行動變成產業化成果。隨着時間累積,瑞士便締造出高效的創新生態系統,為研究者提供優質土壤,幫助加強及推進她於全球的創新力量。

    據GII報告顯示,今年香港名次下滑,雖然她在幾乎所有支柱中都位於前25位,但知識和技術產出排第30位,令她在市場成熟度的表現顯得遜色;至於區內的其他競爭對手如新加坡及南韓的排名則持續攀升。

    傳統行業利益盤據 港創新受遏

    對此,有一派的看法是,香港的科研創新轉化成果不明顯並不值得大驚小怪,原因是本港市場細小,經濟主導傾向知識型及服務型,依賴金融業、地產業及旅遊業足以幫助GDP(國民生產總值)增長。

    但套用「半杯水哲學」,樂觀的人覺得香港得天獨厚,經濟增長不需要依賴科研創新;可是筆者看來,另一半空代表着危機,本港面對土地不足、租金昂貴、人力資源等障礙,經濟發展不能永遠「吃老本」,而是通過傳統經濟支柱及各行各業的創新,尋找新出路。

    「吃老本派」和「創新派」當然不是完全對立,但事實上,很多人對這兩派有明顯的傾向;筆者應該屬於後者,認為香港傳統的經濟發展模式,不單行業太過集中,而且,既得利益集團和機構(incumbents)在過程中有着盤根錯節的控制,使香港創新的力量(disruptors)不能充分發揮,其中科技創新是一個發展不足的領域。

    過去幾年,無論政府和社會整體對科研創新,都有着積極的態度,是一個可喜的現象;不過,面對着種種條件的限制和不足,正確的態度應該是「着急」,為人才、早期資金、應用科研技術項目和經費等各方面,加大力度,希望從後居上;要知道,從全球創新指數顯示,也印證了筆者和其他風投資金朋友的交談所得的印象,香港不單難以追上矽谷、波士頓和以色列,就算比起倫敦、柏林、愛爾蘭等,在科技創新創業的某些範疇上,香港也似乎都愈走愈後。

    經濟結構礙創新 就要不思進取?

    因此,當筆者看到一名高官的博文,聲稱香港的科研投入,雖然只佔GDP的0.74%,(而南韓是4.1%、台灣是3.0%,連德國也有2.8%和英國是1.7%時),但只要考慮所謂經濟結構上的差異,認為香港的科研投入並不低於這些先進經濟體的平均水平,筆者感到非常詫異。

    細看之下,該文有兩個論點和一個論證。

    兩個論點顯淺易明,就是香港的製造業佔GDP比例小,而服務業佔93%,另外,就是香港沒有軍事工業,這兩個因素都令香港的科研投入佔GDP比例不高。筆者同意這兩個觀察,但問題是,這就是否等於香港因此就要安於現狀,不思長進?

    反過來說,既然經濟結構不足,要追上時代,革新經濟,找尋下一浪的經濟增長點,是否更應該知恥近乎勇,加大政府對應用科研的投放呢?事實上,正正就是因為科研投入不足,當其他亞洲四小龍的製造業仍然佔接近20%時,香港本地的製造業就式微了,難道我們仍然不能以此為鑑嗎?

    不增科研競爭力 難道靠自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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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舊事不提,展望未來,服務業當然也有高經濟價值和低經濟價值之分,不用科研成果去提升經濟價值和競爭力,還有甚麼有用的法門呢?難道仍然可以像2000年開始,這十多年靠給內地大型國企上市帶來的金融地位的提升嗎?難道仍然可以像2003年開始,也是十多年靠自由行的內地訪客帶來的零售業的黃金年代嗎?難道仍然可以像過去十多年來,靠着減息、低息、美元疲軟所帶來的信貸和貨幣猛增而帶動的資產和財富收入嗎?

    筆者認為,加大政府的公共科研投入,是一項極有價值的投資,而非開支;投資是有回報的,當整體生產力提升,社會和政府的收入就自然增加。政府的公共科研投入,也並非干預市場和自由經濟;公共科研投入是公共物品(public good)的一種,是需要政府的配合,同時解決了市場失靈(market failure)的有效方法。

    博文對香港科研投入足夠的論證是,「全要素生產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簡稱TFP)自2000至2014年增加了18%,在亞洲四小龍中,和其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反映了生產力的提升很好,從而論證了科研投入其實是足夠的。

    用TFP的增長,來論證科研的投入帶來生產力上升,在邏輯上是講不過去。首先,所謂的TFP,表面上是難明的概念,但其實就是把所有用「勞動力」(Labour)和「資本」(Capital)不能解釋的經濟增長部分,叫這個TFP,當然有經濟學者用來理論化和量化所謂的生產力(Productivity)增長,但說穿了就只是一個「執漏」(Catch up)的部分,任何人都可以放其他的解釋在內。

    加大投入 填補市場失靈缺口

    事實上,金管局自己就有兩份關於香港TFP的研究報告(2009年和2016年),得出的結論並不是TFP和科研投入的關係,其中一方報告,更明確指出,香港TFP其實和以下的三個因素關係最密切:(1)世界經濟增長;(2)內地服務業的增長;和(3)本港服務業的增長。

    無可否認,香港過去得天獨厚,以勞動力和資本投入來說,能有如此的經濟增長,是一個不錯成績,也解釋了為甚麼TFP有不錯的增長;但如果就錯以為這是因為香港的科研投入而轉化成經濟增長的成績,而沾沾自喜,就會使香港錯失了一個契機,去推動香港的經濟增長走入新的台階。

    香港有不少好的基礎研究,但應用科研的投入不足,尤其是前期發展商品化的科研缺少,需要政府加大投入,填補市場失靈的缺口,同時可以造就和培養人才,使香港經濟發展更多元,同時也更有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