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創新

    張瑞霖:社企發揮正能量 為香港創出路

    2015-12-01

    採訪:廖美香

    張瑞霖,大學主修工業工程,早期任職跨國公司管理層。36歲創業,15年間成為中國內地包裝材料業的領導企業。2007年在事業高峰時把股權出售,投身公益。他以私人資本創辦社會企業,其中「黑暗中對話」備受讃賞。他並且是香港尊賢會創辦人及行政總裁,專注建立安老產業,服務老齡化社會。本文為張先生接受本網站專訪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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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瑞霖

    香港社會創業論壇主席

    什麼原因催生社企?前景如何?

    社企的興起,我認為是源於社會兩方面的轉變。第一是政府的理財政策。政府在制定資源分配時,一般希望福利提供者採用更簡易及創新的方法去解決問題,從而降低公共財政的開支。這方面的要求,催使更多團體興辦社企。

    第二是商業的改變。因為地球資源有限,現今消費主義已難以支撐資本主義無止境的消耗。而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新一代有許多基本物質已經得到保障。他們不怕捱餓、不怕失業、不怕無屋住;所以他們趨向追求人生的意義,尊重價值觀, 公義等。對於商業產品,他們重視關注生產的公司是否對公眾有貢獻,是否環保等。

    由於這種轉變,現時商界普遍開始將人性化、社會價值等元素加入自己的商業模式之中,稱是「社會商業」。比較以往只是解決人類生活需求的目的,現在則加入尋求社會變得更美好的元素,這樣的「社會商業」,連同其他非牟利團體等,都可說是社會企業。

    近年,社會企業已成為全世界的趨勢。美國、歐洲、日本,許多落後國家等正在興起這個概念,不久將來會到處普及。然而,目前我在香港就看不到這個趨勢。政府只是經常說要更具效率的提供福利,要省錢。香港的社企因而缺乏適當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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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推行社企創新,有可能嗎?

    我認為政府必須了解,第一,社企說 是運動也好,革新也好,它的發展對香港的未來意味什麼?會否因為這些工作而能使到更多年輕人有更多出路呢?因為現時的問題是,香港有太多偏向家長模式的事情,例如現時的青年事務,我們採行的精英主義,其實 是用一個模式, 複製未來的青年領袖出來,但問題是現在的青年人並不接受這一套。他們須要更加多空間, 而 我認為整個社企運動其實是給了青年更多空間。

    配合社企發展,我們需要研究如何藉著社會創新來進行革新,如何將更多民生的需求,比如養老的需求、關顧需求、環保需求等變成經濟增長的動力,而不是一個公共開支的壓力。

    是動力還是壓力,視乎政府是怎樣定位。例如養老,在很多國家都視為是一個創造經濟增長的機會,所以將它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例如日本以通產相來帶領這個項目,養老服務涉及經濟、民政、醫療三大範疇,由一個極高層次的官員負貴。日本之外,中國和美國都如是,而歐洲各國也是經常由一個內閣大臣來統籌領導安老的項目。

    然而,香港的安老服務卻是在勞福局轄下;而勞福局是做什麼的呢?是花錢做福利的,它轄下有一個安老事務委員會只是諮詢性的,沒有決策權和財政預算。由此看到,這項服務在香港是擺錯了位置,政府有必要改變架構以適應創意、創新的需求。

    我覺得無論政府扮演什麼角色,接受支持與否,社企都會迅速發展。我認為如果政府希望得到更多市民的支持,必須對這個事業有更清晰的定位和政策配合。

     

    香港應推出怎樣的青年政策,以減輕未來的社福壓力?

    現時香港年輕人有一個特點,就是越有能力的領袖型青年,越是追求人生的意義。他們不會滿足於富二代形式的生活,他們存在於不同界別,往往會影響他們身邊的群體。

    事實上,香港精英制度製造了少量的成功者,卻產生大量的失敗者。舉例說,外國的清潔工、水喉匠等,很多時賺錢會比大學畢業生多。而香港的大學畢業生, 無論能力強不強,工資都較清潔工人等高出很多。在外國, 白天可以是一個清潔工、水喉匠,下班後可以揺身變為藝術家、話劇家、體育健將等,有許多機會施展才華。在他們來說,人生是多方面的,而香港則只存在一大班失敗者。

    對於這些青年,例如在「佔中」事件中,突然找到認同感, 就是:我們要民主。儘管民主是什麼他們都未能搞清楚。他們只是突然間覺得很英勇,碰到很多志同道合者,然後互相鼓動。所以他們很開心,認為是重新找到自己,也相信「佔中」是正確的。雖然他們有這膚淺一面,但亦不能忽視他們稩極的一面。所以我 認為有須要從根本去檢討現時的社會狀況,需要有效施政,增強社會的多元化,令不同的人有不同出路。

    在現時香港管治困難之下,社企可扮演怎樣的角色?

    在日本,年青人入行做護老工作,收入會很好。但現時香港護老工作卻是低三下四的工作。年青人寧願做洗碗,掃地等都不願投身護老院的工作。如果能提供更好的前途更好的工作環境自然會有年青人入行。

    日本在過去十年,起碼有50萬年青人入行做護老工作。在當地,護老是一個尊貴的職業;然而香港政府沒有這個概念,只是做了許多文件架構,訂明每個養老院要怎樣,每個職位多少工資等,但實際是多少,資助多少就付之空白,只是要求市場自己決定,不足以解決問題。

    我認為, 現時社會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缺乏一個全盤的社會規劃。英國人撤出之後,香港由我們掌舵,但是我們的政務官一直以來只是執行者,現時沒得跟從英國人的經驗,因而很多時變得根本沒有全盤計劃。

    現時採行的精英諮詢制度也是導致很多壞事的原因。我們所有諮詢會都是由商界、學術界,及其他不同界別的人士出任,開會時每人發表一些意見,然後就散會。意見紛紜,沒有深入的討論,是不可能達成政策的;同時由於政策官員大多並非專家, 流於閉門造車, 努力操控,結果就變成一塌糊塗。

    我認為在政府缺乏清晰規劃下, 社企可以發揮特有的角色,提供補救之道,就是自發試行不同的服務方法, 而政府則需要緊貼情況,一旦知道某個方法可行就要迅速提供資源,將項目正式定位推行。

    香港需要更多正能量,社企相對於其他組織,我們正是充滿正能量。我們講行動,稹極面對每一個問題,同時試行自己尋求解決方案。我們不會無的放矢批評政府,這意味我們視香港是我們的;我們深信破壞或打擊政府,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所以我們會傾向努力求諸自己,積極為社會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