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育寧博士中華大講堂

【2019年4月16日，香港】  團結香港基金2019年首場「中華大講堂」，請來華潤集團董事長傅育寧博士主講，以「四十年涅槃和崛起——中國國有企業的做強做大之路」為題，詳細講述了中國「財富500強企業」的發展歷程和未來方向，成為全球領先企業的戰略選擇，以及闡述華潤在內的國企、民企、港澳企在粵港澳大灣區的定位及發展思路。

國企改革的現實路徑

傅育寧博士稱國企是中國經濟的歷史性財富，國有企業更是非常寶貴及值得承傳歷史財富，是中國經濟的重要支柱，包括第一顆原子彈試爆，第一顆人造衛星上天等都是國企的成就。中國推行漸進式改革開放後，經濟得到騰飛同時亦帶來經濟結構根本的變化，國有企業亦有重大改變。現在已經能看到「看不見的手」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改革的目的是要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同時要淡化國有、民營、私營、外資，不同所有制企的標籤，淡化所有制分類，讓所有企業在市場中公平競爭，優勝劣汰。

 

自1978年中國政府推行改革開放政策，成就中國企業及經濟高速發展的奇蹟，同時亦開啟人類工業史上第四次全球產業大轉移，為中國經濟起飛和中國企業登上「財富全球500強」提供有利的外部環境，催生了中國的世界500強企業及領導者地位。中國經濟規模從1978年的3679億元人民幣，增長到2018年的90萬億元人民幣，增幅為245倍，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多年超過百分之三十。

毋須過慮內地經濟續放緩

雖然中國經濟增長2011年跌穿10%之後，一直下跌，市場一直擔心中國會跌入「中等收入陷阱」或出現「經濟衰退」，但他認為實際情況不需要過分擔心，現時中國經濟處於中速增長，經濟總量龐大， 2018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增加7.9萬億元人民幣，相當於1萬億美元，等同印尼去年整體經濟規模。

距離高質量發展仍有距離

2018年，北京、上海、天津、江蘇、浙江、廣東和福建等省市，人均生產總值 (GDP) 達1.2萬美元，經濟超過中等收入門檻，他不擔心出現中等收入陷阱。「中國經濟正在從規模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這個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而需要長期的努力才能取得成功，我們的經濟和社會發展過程中還存在很多的短板。」傅育寧博士認為要透過創新創業、消費升級，為經濟帶來新的發展空間，目前只是初見成效，距離高質量發展仍很遠。「最近幾年華潤從價值創造到經濟質量都有了顯著的進步，但距離高質量發展的要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中國要解決發展不平衡問題

目前國家多項經濟政策包括粵港澳大灣區等，都是為了國家高質量發展出台，這些規劃為企業帶來了大量發展機會，曾經執掌招商局，現為華潤集團掌門人的傅育寧博士強調，招商局及華潤都是跟蹤國家經濟政策大原則，先後在多個領域取得了領先地位。目前國家需要解決的是發展不充分、不平衡的問題，例如地區不平衡，東北地區面對人口淨流出，居民到南方就業；西部地區不夠發達；供給側不平衡，高端消費品供應不足，居民到海外把上萬億的商品帶回國內，因此，解決不平衡還有巨大商機。

得趨勢者得天下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第四次全球產業大轉移趨生中國企業上榜「財富全球500強」。而過去四次產業大轉移都是從要素價格較高的地區向相對較低的地區，而且是勞動力密集型行業先行，但隨着人工智能AI和機械人發展快速進入各產業領域，第五次的產業轉移將有不同景況，很多產業都會帶來顛覆的影響。他勸勉年輕人要充分把握全球趨勢。「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得趨勢者得天下。中國的舞台很大，全球的舞台更大，只要大家放眼世界、與時俱進，就能把握住屬於我們的時代和機遇，在市場競爭中成為贏家。」從華潤來說，因為人工智能的發展，智能社區中物業管理員工數量減少25%，旗下零售門店也已大量採用了自動收銀服務。未來製造業或不再向人口紅利的國家遷徙，而是回流到人口結構成熟、但科技和經濟比較發達的國家和地區。「得趨勢者得天下，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是一個影響深遠的重大趨勢，結論是什麼？留待大家共同研究。」

第五次全球產業大轉移的中國機遇

現時全球已出現第五次產業大轉移的苗頭，傅育寧博士稱中國企業上榜「財富全球500強」的數量，由1989年只有中國銀行一家企業上榜，隨住中國經濟快速增長，榜上有名的中國企業不斷增加，未來上榜企業亦會持續增長，但他指出美國、歐洲和日本等上榜企業的行業結構，已趕及潮流向著高科技產業和生命健康等服務業轉變，但中國2018年包括香港及台灣企業在內上榜企業的120家，僅較美國少6家，但當中55家是金融、零售商貿以及能源礦產行業，由於可見中國產業結構與發達國家仍有巨大差距。

此外，中國企業儘管規模上已趕上發達國家，但在企業的經營品質方面還有距離。例如在中國企業平均利潤率只有約4.7%，排名第八，遠遠落後於排名第一的加拿大（約9.8%）和第二的美國（約7.7%）。科技創新投入更是中國企業的短板。傅育寧博士引用歐盟2017年數據，顯示全球研發百強企業的平均研發投入比例為10.3%，而中國企業卻只有7.8%，在百強榜單中僅佔七席。又指中國國力及話語權上升、對抗風險能力大大增強，但人均生產總值(GDP)仍未步入高收入國家門檻，在環保及市場化改革等方面與高收入國家仍有大差距，但亦代表有發展空間。

答案只有一個：創新

他認為，要成為全球領先企業，必須順應經濟社會、科技、產業和市場發展的大趨勢，通過不斷創新，保持可持續競爭優勢。「中國目前在晶片、感測器、種子、產業核心技術等方面存在很多短板，對外依賴度很高，嚴重制約了下游相關產業的發展，也使中國在處理國際經濟關係時常常受制於人。而要解決這些問題，答案只有一個：創新。」

勉勵年輕人把握大灣區機遇

傅育寧博士強調創新是企業強盛不衰的泉源，不會創新的企業遲早會被市場淘汰。不過承認企業要保持創新並非易事，因為創新需要文化、需要人才和需要資本等等，缺一不可。國家已將粵港澳大灣區建立成世界一流灣區的國家級戰略，粵港澳大灣區同時將被建成深化改革的示範區，未來將以科技創新作為經濟發展的總動力。大灣區的巨大發展將是粵港澳青年就業和創業的重大機遇。傅育寧博士表示在深圳起家的華為，在5G領域已經確立了全球領先優勢，2018年公司以超過5400項專利申請位居世界之首。她的成長史就是一部部大灣區青年的奮鬥史。呼籲港、澳青年應抓住「惠港」「惠青」政策機遇，在大灣區建設的歷史性機遇下施展自己的就業、創業抱負。

大灣區需解決融資難問題

大灣區承擔著示範中國高品質發展的重大歷史任務，傅育寧博士坦言，在巨大優勢和潛力之外，大灣區也不乏挑戰，如何解決初創企業融資難問題、推動科技創新，是重中之重，「初創企業資產輕、風險大的特性，使其通常很難提供傳統金融需要的有效抵押物或信用評級，這也是其難以從傳統融資管道獲得資金，需要依靠創投資本市場的一個重要原因。要形成這樣一個市場，需要政府、企業和金融機構的共同努力。」又表示香港是國際金融中心，但對創新金融不熟悉，亦無創投資本及創投金融市場，與紐約、三藩市及東京等灣區有差異。

 

行政會議成員任志剛先生隨後主持座談環節，與香港貿易發展局主席、瑞安集團主席羅康瑞先生，聯想控股常務副總裁兼弘毅投資董事長趙令歡先生，與傅育寧博士探討國家發展以至經濟前景看法。

任志剛

你剛說中國「看不見的手」的作用越來越大，但現在國家還是掌握了國企高管的任命權、向國有銀行融資時也具有優勢等，也有一些壟斷的力量，如何將這個「看不見的手」更好發揮?

傅育寧

國家在推動國企改革過程中，越來越多地採用市場化因素，讓「看不見的手」多發作用。這有一個博弈的過程，包括薪酬管理、主要負責人任命等，而在國家和大型國企的互動中，越來越多地看到市場化因素在起作用。雖然與完全自由還有一定差距，但以市場經濟為方向的改革，還需要繼續，希望不斷推進的改革，能有一天看到「看不見的手」作用更大。

羅康瑞

你在華潤和招商局做了很多事情，但我碰到的很多國企不是這樣的，未來如何改變?

傅育寧博士

華潤是一家以香港出發的國企，必須按照香港的遊戲規則來發展和生存，內地有很多國企是壟斷企業出來，就是各部委直接管理的，市場化基因不強，市場化東西不多，但較以前好了。過去中國國企改革大多是危機觸發式的改革，隨住未來市場進一步開放，將為現有國有企業帶來衝擊和壓力，如果輸了就會倒閉破產。開放市場後的壓力會促使國企改革，希望再有一段時間，你看到的國企像華潤的越來越多。

趙令歡

你提到「得趨勢者得天下」，當今大市是前面積累了一段矛盾突出、衝突凸顯，如何看待國際新次序的建立?

傅育寧博士

現在處於一個重新調整貿易關係，重塑國際關係的不明確時期。在這個程中，我們要有全球觀點，既推動國家經濟發展和產業升級，也要為消費者帶來更好的產品和服務，同時惠及合作方和其他國家。今天的世界絕對是合作多贏的場合，繼續圍繞建立自己的壟斷優勢這種時代已漸漸遠去了，把大家的優勢融合在一起，是改變、改善國際關係的正確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