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已至？ 香港空間數據基建任重道遠
文章原載《明報》2022年7月5日
撰文：團結香港基金土地及房屋研究主管 葉文祺、助理研究員 區浩馳
去年facebook改名為Meta，象徵元宇宙（metaverse）這個誕生於科幻小說的概念正以爆發性速度融入社會主流。一改過往只作為電影和遊戲題材的存在，元宇宙將革新我們的生活，從休閒娛樂、商務工作至城市管理等各方面打破現實界限，讓我們能隨時通過各類延展實境設備游走虛實交織的空間。
全球城市都在積極籌備競賽，韓國首爾市政府更搶先公布「元宇宙首爾」計劃，提出要打造城市的元宇宙生態系統，在未來推動沉浸式虛擬公共服務。雖然不少人質疑「元宇宙首爾」流於品牌營銷，但仍不能否定其前瞻性。事實上，在城市管理層面普及元宇宙並非天方夜譚，其中關鍵在於完善空間數據基建和創造技術應用場景。
全球爭相打造城市「數碼分身」
元宇宙大致分為3類：現實世界的「數碼分身」（digital twin）、虛實世界的結合疊加，及完全虛擬的新創世界。後面兩類元宇宙的價值較多在娛樂產業體現，由市場主導發展更為合適。對城市管理者和一般市民來說，最有實用價值的必然是城市數碼分身，以實時數據分析規劃城市發展，模擬政策效果，提升城市治理水平。
相比首爾，新加坡可能是目前最大規模打造元宇宙的亞洲城市。新加坡土地管理局雖然早在2014年構建覆蓋全市的三維數碼模型，但鑑於傳統三維模型未能跟上現實環境變化，且每次更新都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因此決定以城市數碼分身取而代之。項目已在今年完成，供政府內部使用。新加坡的數碼分身能夠整合來自公共部門、私人企業、傳感器的各方數據，以單一事實來源（single source of truth）全面反映城市的物理、法律和設計空間信息，落實「capture once, use by many」的數據共享理念。
除了新加坡，美國波士頓及三藩市等城市都已建立數碼分身，英國政府更與劍橋大學聯手持續推進國家數碼分身計劃（NDTp），創建一個連接全國不同數碼分身的生態系統，並為此發布「雙子原則」（Gemini Principles），指引全國各地公私營機構如何建構數碼分身。
香港空間數據基建正在落後
我們的科技創新研究團隊曾在2015年發表報告，建議提升空間資料基礎建設，為未來城市的發展奠定基礎。然而，政府相關工作的進度一直未如理想。目前不少政府部門的地理資訊系統（GIS）或地圖，都要依賴Google和TomTom等企業提供支援數據，反映政府自身的空間數據基建嚴重落後。
過去不少政府部門都有各自開發GIS，提供空間數據相關的公共服務，但始終處於「自掃門前雪」狀態。直到2019年，發展局才終於成立空間數據辦事處，負責統籌跨局、跨部門的空間數據共享工作。隨後，立法會在2020年通過3.6億元撥款開發空間數據共享平台（CSDI），目標是今年底前全面開通一站式的入門網站，讓市民可免費下載來自逾30個政府部門約320個空間數據集，以及明年底前完成覆蓋全港的三維數碼地圖。
土木工程拓展署在2020年亦終於委託了工程顧問，以古洞北／粉嶺北新發展區第一期為試點，建立建築信息模擬數據庫（BIM Data Repository），着手為城市數碼分身等更高層次應用打造「數據地基」。
港府的空間數據基建長期落後新加坡，對空間數據的經濟價值和公私營合作缺乏足夠重視，處於後知後覺狀態。當局應參考一些海外例子，例如英國政府就有高規格的空間數據公署（Geospatial Commission）主動研究當地空間數據市場；新加坡土地管理局轄下則設立GeoWorks促進公私營合作和支援初創企業，當地空間數據相關企業市場規模，在過去10年就增長了近兩倍至5億新加坡元。
雖然港府亦在CSDI項目底下撥出資源，於去年成立了Geospatial Lab，目標設定為鼓勵社會探索空間數據的價值和應用，但實際能發揮的作用，目前仍有待觀察。
不得不提的是，空間數據基建除了能提升公共服務效率、強化項目規劃、促進經濟產出以外，亦可協同產生減少碳排放、改善空氣質素等溢出價值，聯合國的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也強調運用空間數據對實現目標的重要。因此，空間數據基建落後亦會在香港邁向宜居智慧城市的路上造成阻礙。
以「數據基建先行」推動未來發展
香港長期受土地房屋供應短缺困擾，創科產業發展又停滯不前，過去政府表示會以「基建先行」策略解決問題，加快開發道路、鐵路和創科園區等「硬設施」，卻甚少提及空間數據等「軟基建」。完善空間數據基建是推動未來城市發展的必經一路，但CSDI入門網站、全港三維數碼地圖和試點建築信息模擬數據庫僅是其中第一步。政府往後應推動更多私人企業參與空間數據共享，逐步構建城市數碼分身，甚至打造一個元宇宙生態系統，促成社會數碼轉型。此外，北部都會區和「明日大嶼」都將繼續成為施政重點，兩個有望能夠徹底解決社會民生問題的大型發展項目，或許也是「元宇宙香港」的最佳起步點。
